云南民族题材电视剧的生活美学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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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转自：云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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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民族题材电视剧的生活美学建构

　　——以《让我听懂你的语言》为例

　　

何煜

　　生活美学强调审美平民化以及艺术生活化，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与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愈加注重精神享受，对美的追求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在笔者看来，云南影视作品之所以出彩，离不开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观看《让我听懂你的语言》，会发现治愈温婉与热情奔放并不冲突，宁静恬淡与豪迈火辣可以并存，它们深深植根在这片土地上，都是缔造云南风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从自然之美到人性之美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这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对于生态文明保护流传已久的东方智慧，《让我听懂你的语言》更是用诗意的笔触，建构起傣族人民世代沿袭的生态文化思想，并从自然中孕育出了人性之美。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承载一方文化。为徐浩宁准备的欢迎会被设置在庭院中，四周不仅有独具特色的傣家竹楼，还有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令人心旷神怡，尽显傣族人民的生活情趣与待客之道。为体现立体式的地域之美，《让我听懂你的语言》的制作者们还善于利用写意镜头来传达生态美学观，渲染人生态度。例如：第8集中一组在浮动的云海中太阳逐渐降落的镜头，这组画面色彩艳丽，以红、橙等暖色调为主，从清晰逐渐模糊，暗示着玉儿香放下了埋藏在内心30年的心结；另一组是一望无际的湖畔稻田的镜头，镜头由远及近，这组画面色彩素净，以蓝、绿等冷色调为主，玉儿香在田间辛勤劳作表明她放下了过去的恩怨，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精致细腻的美术构成和影像呈现，营造了一种熟悉的陌生化视觉效应，成就了美丽的雨林景观，是所谓“山美水美人更美”的极致体现。在目前已有的国产少数民族题材电视剧中，《让我听懂你的语言》似乎已成为体现生态美学观念的代名词，剧中的一物一景都为这个特定族群情感与信仰的抒发提供了广阔天地，让观众能够徜徉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卷之中。

　　“有林才有水，有水才有田，有田才有粮，有粮才有人。”这是剧中玉儿香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因此每次播种稻谷之前都要祭祀。她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让徐浩宁从懵懂不解走向了感同身受，为后续寻找四季皆开的香莲，发展生态与旅游相结合的稻田农业奠定了基础。地方性知识具有地域性、整体性、实用性等特点，是一定地域的民众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通过体力和脑力劳动创造并不断积淀、发展和升华的物质和精神的全部成果，傣族人民正是在这种传统生态思想的指导下休养生息，培育人性。人美在精神，人性美是人的本质之美，它决定和制约着人的美感魅力，与体态美、体形美相比，人性美表现出更为持久稳定的美感效应，不仅不会因时间的流逝和容貌的老去而消退，而且能在岁月的积淀之后焕发出历久弥新的光彩。

　　影视具有呈现物质现实的直接性和透明性，具备表现生态问题的影响力、有效性和综合性。从自然美到人性美，云南独树一帜的生活环境和自然状态为人们踏实勤劳，真诚感恩的性格培养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同时也成为了烹调云南风味的特殊香料。

　　从浮躁机械到回归本真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这是屈原对君王不愿推行美政的失望；“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是陶渊明远离官场，回归田园后的喜悦；“我来这儿就是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这是《去有风的地方》中许红豆酒后吐露的真言。官场、职场的浮华容易使人疲倦，田园风光召唤着本性的回归，为处理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方向。

　　与都市剧截然不同，《让我听懂你的语言》完全摆脱了钢筋混凝土气息，舒缓平淡，温柔甜美的氛围弥漫在剧中的每一个角落，采用了一种弱化戏剧冲突的叙事方式，善于通过写意镜头，发挥傣族地区晚霞、山脉、森林、茶园、公路等景物的叙事与烘托作用。将剧情置于唯美的傣族风光和古朴典雅的傣寨里，把山川景物的自然之美表现得精致细腻，让观众获得了精妙绝伦的视觉享受。在开篇第1集中，创作者就运用了丰富多样的自然景观来吸人眼球，比如层峦叠嶂的热带雨林、象征吉祥如意的孔雀与大象、一碧万顷的稻田……令人为之赞叹，美不胜收。最具代入感的应属岩龙和徐浩宁闲聊时所在的茶园，透过镜头，由远及近，可将秀美迷人的茶园尽收眼底，作为看惯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上海富二代徐浩宁不禁感叹：这是天然氧吧！他不仅立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幅绿意盎然的画面，而且还因留恋这片美丽的茶园而不愿回家。中央电视台副研究馆员杨珺曾对本剧有这样的评价：如果说该剧还有可以提升的空间的话，那就主要在剧作方面，即戏剧冲突不够，有几个“戏眼”没有发展成为高潮戏：如玉儿香和徐远达30年后的意外重逢，玉波和徐浩宁之间的巨大反差等。该剧讲述的是一个跨文化背景的故事，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文化差异巨大，所受到的教育背景和生长环境也完全不同，本应该戏剧冲突不断、好戏连台，但观众看到的是缺少矛盾起伏的情节以及较为缓慢的节奏。笔者不以为然，正是因为这是一部关于生态保护的傣族题材电视剧，所以这般舒缓平淡的情节设置才能与傣族人民上善若水般的文化信仰相适应，才有利于突出傣族人民清新脱俗，悠闲自在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这或许正是云南区别于其他地域的显著特征。

　　19世纪的美国工业兴盛，物欲横流，在大多数人沉湎于纸醉金迷之际，梭罗来到瓦尔登湖畔独居，用朴素优美的笔触描绘自然，窥探内心，让精神信仰得到了自我完善与升华。云南何尝不是为压力的释放提供了一片净土？《让我听懂你的语言》正是抓住了云南这种与生俱来的地方特质和少数民族文化，允许人们静下来，慢下来，让人性回归本真，心灵有所归属。

　　从审美共通到情感共鸣

　　鲍山葵在《美学三讲》中说：审美活动，就是我们的身——心的活力通过生活在某一经验里所获得的特殊不同感觉。云南这片土地似乎具有特殊魔力，来到这里的人或是被民族风情吸引，或是对宗教元素饶有兴趣……《让我听懂你的语言》中的徐浩宁、张美嘉都在云南的不同地区获得了美的享受，在与他人相处和与自己相处的过程中找到了情感的共鸣。

　　从与他人相处来看，最突出的应是傣族人民对于婚姻爱情的态度，剧中岩龙与玉儿香虽然是两代人，且性别不同，但在情感经历和爱情观上均表现出较高的相似性。二人都面临爱而不得的窘境，但在他们身上从未看到一丝抱怨和愤懑，更没有对对方有过苛责，在玉儿香心中，她将爱情的苦视为一种修行，看作是使自己获得圆满的必要经历。岩龙亦是如此，当他以为玉波会跟随徐浩宁离开，定居上海时，虽然伤心难过，但却选择了将内心的苦楚和不舍以歌的形式向孔雀倾诉，不给对方造成负担和压力，给予玉波自由与选择的机会，默默为她祝福祈祷。傣族同胞始终秉承从容淡定，温柔洒脱的人生信条，或许这种乐观豁达，积极向上的情感态度正是这块生存空间创造的，那纯朴的自然美感和质朴的傣寨人融为一体，构成了与他人友好相处的诗意世界。

　　从与自身相处来看，张美嘉和徐浩宁的母亲是典型代表，剧中的她们因情感、家庭问题而困惑，时常凭借主观情绪而片面理解周围的人与事，然而归根到底是无法与自己和解，缺乏与自身相处的能力。来到曼掌村以后，在与傣家人民的朝夕相处中，她们尝试与大自然亲近，试着放下执念重新审视自己，最终找到了心灵的寄托点，达到了情感共鸣。例如：当徐浩宁郑重其事地向张美嘉表明不可能破镜重圆之后，她开始深刻反省自己，在都比的引导下，美嘉意识到是自己过于狭隘，刚愎自用。最后，在与岩龙、徐浩宁一起照顾受伤的小象时，她幡然醒悟，懂得了傣族人为何如此敬畏自然，明白了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在傣家人民心中的地位，在这座村寨，她为自己情感的宣泄找到了出处，为心灵状态的调节找到了寄托地。这种情感的共生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它建立在人们共同的审美体验上，而这样的审美体验正是云南特有的山川风貌提供的，因此也成为了创作具有云南味道的影视作品需要不断挖掘和表现的亮点。

　　“其生命气象顶天立地，足以浩然与宇宙同流，进而参赞化育，止于至善。”中国人民对个体与整体的生命观照时刻彰显着中华传统美学生生不息的生命气魄。云南民族题材电视剧牢牢把握生命之光，以地方风味、节日风俗、宗教信仰等为依托，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3个层面建构起了不落窠臼的生活美学，为展示生机勃勃的生命之美留下了具有云南风味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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