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回顾】“美德与幸福——古希腊罗马哲学之旅”系列讲座第一讲

发布时间:2025-07-1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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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晚7点,哲学书院主办的“美德与幸福——古希腊罗马哲学之旅”系列讲座第一讲“古希腊美德论:从荷马到亚里士多德”在云端开讲。本次讲座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副教授陈斯一老师主讲,陕西师范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宋宽锋老师主持,来自校内外的上百名师生共同参与。

陈斯一老师指出,伦理学是关于伦理和道德的学说,它与时代的道德风貌息息相关。古希腊时期的文学作品很好地展示了那一时期的道德风貌,而同一时期的哲学作品也对那一时代的道德风貌进行了回应和改造。因此,老师选取了文学家荷马和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作品,将二者的伦理思想作为古希腊伦理思想的“开端”和“总结”,进行了古希腊伦理观的讨论。

德性概念是贯穿荷马伦理和亚里士多德伦理的一个重要线索,它的原初含义是卓越和优秀。一个方面而言,从荷马到亚里士多德,古希腊伦理愈发道德化、精神化、哲学化,但始终追求德性,追求健全的灵魂秩序和人格的全面卓越,重视理性作为人类本质的意义。另一方面而言,德性概念的内在复杂性也揭示出了古希腊伦理的张力结构。德性可以表现为天资的卓越和高贵,也可以表现为习俗、社会规范塑造下的优秀,两者之间存在着矛盾和张力。古希腊的伦理思想作品对自然和习俗之间的矛盾进行了揭示,也对两者之间的和解方式进行了寻求。

一、《荷马史诗》论战争与德性

《荷马史诗》以战争为主题,以竞争性的文化为时代背景,因而德性在本部作品中表现为竞争语境中的卓越和优秀。根据海因里希•艾伯林在《荷马词典》中的梳理,《荷马史诗》中的英雄德性观念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的含义:第一,具有位于统治地位时所要求的卓越品质,即军事领袖的德位相配;第二,具有勇敢的品质,能够英勇作战、视死如归;第三,能够获胜,位于首要的、第一的位置;第四,取得战争与竞争的成功,能够获得荣耀的;第五,具有正直的品质,如能够善待对方的尸体、能够公平分配荣誉等。因为在《荷马史诗》中,文本强调的是强者的荣耀,所以前四个含义是德性的主要含义,第五个含义是德性次要的、边缘化的含义。然而,陈老师指出《荷马史诗》文本中表达的英雄的道德观念并不能直接等同于荷马的道德观念,荷马或许是通过表现这些英雄的不正直,而反面强调正直的重要性。由此,陈老师便引出了自己对《伊利亚特》的解读,进而追寻荷马自身的伦理观。

首先,陈老师引用《伊利亚特》中萨尔佩冬的演说,概括了荷马的伦理观念。这一伦理观念的第一层意义在于习俗层面的伦理,强调军事领袖德位相配,进而说明人在人为政治秩序下的位置;第二个层面的意义在于自然层面的伦理,强调英雄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荣耀,进而说明每一个存在个体对于生命的处理方式。而这两个层面的意义,便展现出了自然德性和习俗德性之间的张力。然后,老师分别引用了荷尔德林和雷德菲尔德对《伊利亚特》中赫克托尔和阿基琉斯的评价,对习俗德性和自然德性的具体人物载体进行了说明,揭示了赫克托尔所代表的人间道德形象,以及阿基琉斯所代表的超越于人间的形象。

 

 

就赫克托尔的习俗德性而言,陈斯一老师分别引用了这一英雄与其妻子安德洛玛克告别的文本(lliad6.407ffI)和其在城下独白的文本(lliad22.99-110),去勾勒出这个英雄的形象。赫克托尔作为特洛伊的领袖,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着极强的荣誉感和光荣感,对于逃避战争有着极大的羞耻感。因而,在故事的结尾,他为了不去面对战败回城的羞辱和耻辱,为了保全自己的光荣和荣誉,选择出战阿基琉斯,最后因牺牲而无法保卫自己的城邦。陈老师指出,赫克托尔的荣誉感和羞耻感都是社会道德规范所塑造的。在正常情况下,他的德性和保卫城邦的责任是连贯一致的;在故事的最后,他却因为自己的羞耻感,毁掉了他本应去守护的东西。而荷马说明赫克托尔的故事,便揭示了习俗道德的高贵和困境,打开了人世间的世界,为阿基琉斯的自然道德进行了伦理层面的铺垫。

就阿基琉斯的自然伦理而言,陈斯一老师认为其伟大之处一方面体现在单纯武力的强大上,另一方面体现在理性的强力上。在故事的开始,阿基琉斯和阿伽门农产生冲突,这一冲突引发了阿基琉斯对正义的怀疑,对权威公正与否的反思,对习俗压制的批判。因此,在阿伽门农请求他出战特洛伊时,他在荣耀和生命之间选择了生命,拒绝出战特洛伊。他的这一选择是一种突破性的选择,这一选择让他割弃了以前执着的不朽荣誉,回归到了自己的生命之中,因而是一种超脱的表现。然而,在阿基琉斯的朋友代替他出征而战死后,他为帮朋友复仇而重返战场。阿基琉斯又从本来生命的自然维度回到了人世间之中,但是他并没有回到人世间习俗的价值之中,而是超越于习俗的价值,向更深的自然方向行进。但是阿基琉斯在故事的结尾还是回到了人类温情的社会道德之中,怜悯敌人的父亲普里阿摩斯,举行了赫克托尔的葬礼。

陈斯一老师引用了阿伦斯多夫的话,认为“阿基琉斯从英勇行为的生活之中上升到对英勇行为发问的生活之中”,他敢于质疑似乎是决定了一切人选择的意义价值,他上升到一个更加普遍的、超越的层面,去对这些价值进行回应。因此,阿基琉斯的德性不是单一而狭隘的,是拥有丰富层次的,并且随着他的遭遇而逐步拓展,随着他的反思而逐步上升,通过他的命运旅程展现了英雄式生存的复杂张力,以及在所有这些张力面前一个愈发完整的人格对灵魂伟大的不倦追求。不过,即便阿基琉斯也并非荷马的代言人,荷马伦理的教导并不是让读者事事效仿史诗中的那些英雄,而是希望读者通过观看英雄的性格与命运、过失与成就来反观自己的灵魂与人生,把自己的灵魂与人生塑造成一个尽可能完美的伟大的整体。

二、亚里士多德论幸福和德性

不同于荷马史诗的战争背景,亚里士多德基于和平的城邦生活阐发他的伦理学;同时,他继承了荷马伦理强调个人卓越、追求人格整全、重视理性反思的取向,因此,他的伦理学以幸福为出发点、以人的理性本质为核心、以完整的美德体系为主体。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亚里士多德是通过对灵魂层次进行划分来阐释不同的德性种类的,人类灵魂的活动可以分为欲望、实践理性、理论理性,人类灵魂的德性与之相对应而分为伦理德性、实践智慧、哲学智慧。伦理德性为欲望的完善状态,实践智慧为实践理性对具体情形的斟酌、权衡,哲学智慧是我们对真理的追求。

对于自然和习俗的关系,亚里士多德认为自然为德性提供了方向的潜在性,习俗促进了德性的完善。而“德性是一种关于选择的品质,存在于相对于我们的中道”(NE 2.6)。中道是在恰当的时间、地点、场合,针对恰当的对象,出于恰当的原因,以恰当的方式和程度来感受和行动,避免过度与不及。这是一个完全形式化的定义,没有给出任何实质的伦理规范,而实质的规范只能在实践理性的具体运用之中来进行表达,无法用理论语言进行概括。

陈老师以亚里士多德对勇敢的论述为例,对具体的德性进行了说明。“勇敢的自然维度:所有人在本能上就会害怕的事,也就是痛苦、危险、死亡;勇敢的习俗维度:上述事情最重大和最高贵的场合,也就是为城邦而战。”(NE 3. 6)只有同时拥有自然和习俗的维度,才是勇敢的领域。而如何实现勇敢的中道,亚里士多德认为“勇敢的人是出于恰当的原因、以恰当的方式以及在恰当的时间,承受得住所该承受的,也怕所该怕的事物的人······”(NE 3. 7)因此,勇敢一方面体现于具体场域之中,它的恰当有一定的指向,另一方面它也表现出了美德伦理的特征。

而人类为何需要勇敢?因为人类有自身的困境(如:战争),所以只有人类才具备、也只有人类才需要这样的勇敢。勇敢既是人性的完善,也是人性的补救,所有实践德性都是如此。亚里士多德认为“赫克托尔的勇敢不是真正的勇敢,而只是政治勇敢”(NE 3.8)。这只是为了避免羞耻、追求荣誉的勇敢。赫克托尔因缺乏实践智慧,而缺乏真正的勇敢。真正的勇敢者既要承受所该承受的,也要害怕所该害怕的。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赫克托尔应该承受自己的过失所带来的指责和愧疚,他应该害怕自己的死让特洛伊城失去她的保卫者,也就是说,他应该选择勇敢地退回城邦。

然而,陈斯一老师指出,从政治实践的角度出发,阐述全部德性构成的完整体系(伦理德性、实践智慧、哲学智慧),只是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的前半部分;从自然人性的角度出发,阐述快乐与哲学沉思的至善(第7、10卷),进行关于友爱的探讨(第8、9卷),才是文本的后半部分。而后半部分的内容,才是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上对荷马的超越。

 

 

亚里士多德伦理学的总体思路呈现出从习俗到自然的上升,他所推崇的德性也逐渐从政治走向了哲学,逐渐趋于实质伦理规范。在第七卷的快乐观念中,快乐不是“回归自然品质的过程”,不是生成变动的过程,而是自然品质的实现活动。这一层面的快乐尽管时常指向了外在的目的,但它只需要具备内在维度的目的性,便可称之为快乐。而在第十卷的快乐观念中,某一活动必须不具备任何外在的目的性维度,必须以自身的实现为目的,才可称之为快乐。因此,符合实践德性的伦理、道德、政治活动只满足了第七卷文本中对快乐的要求,唯有哲学沉思才能完全满足第十卷文本中对快乐的要求。

 

亚里士多德分两部分论述快乐的理由,或许正是为了更加平稳地实现上述过渡,为他“哲学生活高于政治生活”的论断做准备。在《荷马史诗》的文本中,整个文化的主流风貌是通过战争的征服和政治的统治来达到不朽的。然而,亚里士多德认为不朽无法通过神话中的英雄战绩来实现,更无法通过现实中的军事征服和政治功业来实现。哲学生活之所以高于政治生活,哲学的幸福之所以高于政治的幸福,就是因为只有哲学沉思才能通向真正的不朽,这是亚里士多德伦理学对由《荷马史诗》塑造的古希腊文化的最终回应。

虽然荷马和亚里士多德的伦理思想看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它们内部的深层逻辑是有连贯性的。亚里士多德的伦理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回应、继承、深化了荷马的伦理思想,因此他们的思想是一个连贯的整体,被称为古希腊的美德论。

 

在讲座最后的互动环节,宋宽锋老师就“《荷马史诗》中自然和习俗的张力”、“荷马和亚里士多德德性观的差异”以及“哲学生活和政治生活之间的关系”等问题,与陈斯一老师进行了交流和讨论。参会的同学对讲座中细节部分的内容进行了提问,陈斯一老师在回应同学们问题的同时,也对问题进行了深化,这为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启发。最后,同学们对陈老师的精彩讲座致以深切的感谢,本次讲座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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