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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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脱，坐落在青藏高原东南一隅，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城。道路难行、无油可用，曾一度成为发展的桎梏。2014年，随着公路贯通，中国石油墨脱加油站也建成投运，为这片“莲花秘境”走向开放繁荣注入动能。11年后，记者一行再探墨脱，看中国石油如何以能源保供赋能一座高原边城，助力墨脱联通内外、开辟产业增长极，走出一条百业兴旺、民富人和之“路”。

　　“地址：中石油对面”——在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墨脱县王胖子车行，售出的每辆摩托车都贴着这样一句广告语。

　　“中国石油在我们这里是个地标，墨脱人一听就知道，好找。”来自四川雅安的老板王江江说。

　　墨脱，素有中国最难抵达的县城之称。地处喜马拉雅山脉东端南缘，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处。2013年，林芝市波密县至墨脱县公路正式通车，终结了墨脱是“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的历史。次年，中国石油墨脱加油站正式投运。

　　15年前，为了买到平价油品，砂石厂老板布琼琼要提前一整天出发，走过泥泞的盘山路，把柴油从40公里外的中转站运进墨脱县城；15年后的今天，布琼琼将卡车从家开到墨脱加油站，停车、加油，用时不到15分钟。

　　一整天与15分钟的变化背后，藏着一座加油站改变了一座城的故事。

稳定的成品油供应，助力墨脱县基础设施建设快速发展。曾经的“高原秘境”化为“美丽边城”。图为墨脱县城。

　　路通——

　　“莲花秘境”盼来“宝石花”

　　当地人常说：“走过墨脱路，不怕人间苦。”

　　从波密县城出发，驱车前往墨脱县城，记者一行在百余公里的车程中，从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速降”至海拔900米处的热带雨林，在几个小时间目睹终年不化的冰川和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像是翻阅了一本立体的自然地理书。

　　奇幻的旅程，对曾经的墨脱人民来说却是一条“通天路”。因地质结构复杂、自然灾害频发，墨脱公路建设前后历经半个世纪，5次停工重启。如今，公路沿途“雪崩路段”“泥石流路段”的提示，被山体滑坡冲垮一半的路基，大到一人多高的落石，无声地述说着这条公路建设、养护遇到的艰难险阻。

　　行路难，用油更难。2011年，大学毕业的门巴族青年仁青多杰接手了家里的砂石厂。厂里挖掘机、装载机、工程翻斗车都需大量用油，而墨脱县唯一的加油站由私人开设，一桶220升的油，平价只要2000多元，在私人加油站却要3000甚至5000元。

　　另一位砂石厂老板布琼琼回忆道，为了用上平价油品，每年夏天，他们都用定制卡车载着油桶，紧贴万丈悬崖翻过山路，到百余公里外的波密县将油拉到“80K”中转站。冬季封路后，再将油从中转站运回墨脱。油桶在潮湿的环境里长时间存放，历经一路颠簸与搬运导致铁锈混进油品中，车辆不时出毛病。

　　公路一通天地宽。2013年，随着墨脱公路全线贯通，曾经的“高原孤岛”向世界敞开大门，大小企业纷纷进驻，用油需求激增。缺油，一度导致墨脱的建筑项目因缺少砂石被迫停工熄火。仁青多杰联合布琼琼等20余名货运司机、砂石厂老板，在希望中国石油进驻墨脱的申请书上摁下鲜红的手印，呼唤中国石油尽快在墨脱建站。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早在仁青多杰写下申请书前，中国石油便把投运墨脱加油站列入了日程。“看到民众急切的期盼，我们将墨脱加油站的建设提高到优先级，克服重重困难，于2014年提前1年完成了加油站建设。”西藏销售林芝分公司副总经理夏涛说。

　　开业首日，墨脱老百姓排起了长队，自发地悬挂起“欢迎中国石油进驻墨脱”的大红条幅，加油员身披红绶带，加油枪系着大红花。砂石场老板们算好日子，提前办理散装油加注手续等待加油，几天下来，加油员开出整整两大摞加油卡。时隔11年，墨脱加油站首任站经理胡玉梁对当日的场景记忆犹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一遍遍地对我们的加油员说，油价终于降下来了。”

墨脱县实行“双号日进、单号日出”，每逢单号日清晨，墨脱加油站都会排起长队。

　　业兴——

　　“油路”畅通助力百业兴旺

　　公路畅通后，更多人来到“秘境墨脱”大展拳脚。王胖子车行的四川老板王江江就是其中之一.他说：“2017年，我特地把店铺位置选在了中国石油加油站对面，顾客在店里买了摩托车，推过去加满油就能走。”

　　王江江清晰地记得墨脱加油站每一任站经理的名字，也见证了“邻居”8年来的变化。“最早的时候加油要排长队，路断了之后没有油加。现在，随时来随时加，真方便。”

　　墨脱加油站“元老级”员工琼琼玛自加油站开业起就在这里工作。她记得，公路通车之初，油品保供单程路途要走两至三天，部分桥梁仅能允许小型油罐车通行，道路时常因塌方、泥石流、雪崩中断。2017年，进入墨脱的路因地质灾害中断半个月。路通后，得知油罐车即将抵达，附近乡里的居民带着油桶从天刚亮就开始等待，车辆沿着马路排出一公里远。她感觉自己“一次加了三天三夜的油”，累得几乎要站着睡着。

　　如今，西藏销售公司专门调配10辆油罐车保障墨脱加油站的日常需求，油罐车数量和运输成本是其他加油站的5倍以上。“我们保供不计成本，墨脱油价与拉萨、林芝完全一致。”墨脱加油站经理陈学娟说，随着路况改善和保供能力提升，今年成品油供应始终保持稳定。

　　“油路”通，百业兴。

　　“没有油的时候，有活路（工作）也只能干看着。现在不缺油，什么都做得成了。”布琼琼说。他抓住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机遇，成立了墨脱县仁青崩建筑有限公司，将砂石厂产能扩大10倍，日产砂石量达到1000立方米。

　　布琼琼把自家的两间单层木头房拆除，盖起了6层高、建筑面积2000多平方米的宾馆。“油价稳了，机器的费用跟着降，老百姓现在都雇得起挖掘机，盖得起房子。”布琼琼坐在自家宽敞的沙发上，一边倒着酥油茶一边说。

　　“贵公司进驻墨脱，是为了墨脱老百姓放心挣钱，为了墨脱县可持续发展。”仁青多杰在申请书上写下的话正在成为现实，他却没能看见这一切。2018年，在创立墨脱县白玛岗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三年后，他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姐姐卓玛辞去了公务员工作担任公司财务总监，经营着弟弟的事业，也延续着和中国石油的“缘分”。自2016年至今，他们的公司参与墨脱县茶产业基地、墨脱县致富路改造等百余个大小项目的建设，成品油采购量不断增长，却没有设置专人管理加油卡。“墨脱加油站的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交给他们我放心。”卓玛说。

从“只卖油”到提供多元服务，墨脱加油站化身为游客的“温暖驿站”。图为站经理陈学娟整理非油商品。

　　人和——

　　从“只卖油品”到打造“雪域驿站”

　　“墨脱的变化快到我都跟不上了。十几年前这边就是一片稻田，县城只有一条主干道，晚上黑漆漆的，这些设施像冒出来的一样。”琼琼玛走在街上不由得感叹道。

　　接近夜晚9时，墨脱县城的小吃街灯火通明，两侧的露营椅上顾客“爆满”。莲花体育公园健身步道和中国国家地理自然驿站内游人如织。近年来，墨脱县大力发展旅游观光产业，2024年，墨脱县累计接待游客超60万人次，是全县人口的40多倍，同比增长42.25%。

　　在墨脱加油站，加油的“潮汐”更加明显。由于墨脱公路实行“双号日进、单号日出”的政策，每逢双号日中午、单号日一早，挂着各省车牌的自驾游客都会在加油站门口排起长队。琼琼玛说，七八年前，一名加油员能兼顾收银、加油与非油销售，而现在，两个人一起加油都有些忙不过来。

　　琼琼玛的观念也在变。“我们是卖油的，不卖水呀。”第一次有自驾游客向她要开水时，她心里还有些迷惑。而现在，墨脱加油站持续推进“加油+旅游”服务模式，加强“雪域驿站”建设，便利店内休息区，热水、维修工具、应急药箱一应俱全。8月21日，恰逢西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庆祝大会，加油站便利店拉起鲜红的欢庆横幅，为全国各地的游客加满油品，送上祝福。上海自驾游客潘天天在休息区拿出便携式咖啡机，为同伴制作了一杯手磨咖啡，又向琼琼玛问起了墨脱县的历史。听完加油站的“往事”，她感叹道：“从此我们对中国石油多了一份别样的感情。”

　　从11年前年油品供应量约300吨，到2024年销量突破1万吨，墨脱加油站源源不断的成品油注入本地居民翻山越岭的摩托车，注入负责道路养护、水电站建设的工程车辆，也注入自驾游客的房车里。

　　天色渐暗，青海司机马师傅开着吊车来到加油站。他曾经运送过仁青崩寺旅游步道上的砖石，将建材吊上果果塘大拐弯的玻璃栈道。去年，他用攒下的钱买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

　　他说：“墨脱这个地方，真是一年比一年好。”（记者 许琳迪 张旭 李一蕾，左菲参与采写）

　　亲历者说》》》

　　墨脱加油站员工 次吉多吉：我是土生土长的珞巴族墨脱人，今年23岁，家在达木乡贡日村，距离县城几十公里。记得小时候没有通路，为了上小学，我们要从家里带上饼子、辣椒或者米饭走两天两夜，晚上借宿在村民家。回乡的路没有桥，夏季水流湍急的时候，家长守在河边，把我们背过河。上高中的时候，路修通了，加油站也建起来了，那段小时候要走两天两夜的路，我现在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每个周末回家前，家人都会把车开到这里加油，我也对墨脱加油站逐渐熟悉了起来。2021年我毕业之后，得知墨脱加油站招工，立刻报了名。这份工作让我能为父母和姐妹减轻负担，给家里提供稳定支持。父亲嘱咐我，一定要踏踏实实干，加油的事情不能马虎。

　　墨脱县白玛岗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财务总监 卓玛：2013年之前，老百姓用油要么从外面买过来，要么就是花高价从私人加油站买。那时候电力供应不稳定，砂石厂不仅车辆用油，还要靠柴油发电。一年下来，最大的成本就出在“油”上。我弟弟仁青多杰做了充分的市场调研，认为如果中国石油进驻，会让当地群众深深受益。墨脱加油站投运后，不仅是为我们一家，而且为所有工程施工带来了很大便利，为降低建设成本起到了重要作用。现在我们也算是中国石油在当地的“大客户”，与加油站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加油员经常协助我们登记，我把钱放在中国石油非常放心。

　　墨脱竹编厂老板 邓小林：我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从事藤木家具行业。记得2012年，我看了中央电视台的纪录片《远方的家》，被墨脱这座神秘的城市吸引了。那时候这里的交通非常闭塞，我到拉萨的客运站询问，竟然没有一名工作人员知道墨脱在哪儿，我几经周折才抵达目的地。得知这里竹藤资源丰富，我将新型竹编、藤编工艺和原竹加工机具带了进来，为促进当地特色产业发展作出贡献。现在，墨脱的生活更加便利，环境也越来越好。去年，我将墨脱竹编厂的新址迁到了中国石油加油站对面，用竹编包、竹筷等各类竹编产品吸引四方游客。作为墨脱加油站的“好邻居”，我在加油站加油，也会为中国石油继续加油。

　　本版摄影：张旭

网址：墨脱“油”缘 https://www.yuejiaxmz.com/news/view/1246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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