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洛嬉‖小小说《三更月呜咽》的艺术与现实(探讨/纪实)

发布时间:2024-11-26 19:55

《活着》:余华的现实主义小说,深入探讨人生苦难与希望。 #生活乐趣# #阅读乐趣# #经典好书推荐#

【编者语】继3月第一期文学主题研讨之后,文棚微信群举办了“线上的研讨2•主题:肖建国小小说《三更月呜咽》读后”4月份探讨活动。作家们在线上纷纷发言,有赞有弹。现将部分内容按发言时间先后顺序进行整理,与读者朋友交流学习。

————【话题】————

徐向东:肖建国先生的小小说《三更月呜咽》很好,似一篇优秀的散文体小小说,语言生动、断句准确,意蕴、场景、情景、氛围及构思等,都有很高的艺术性。文棚作家可以相互欣赏、探讨。

————【作家线上发言】————

陈佾生:留守老人、留守儿童的题材写了很多,这篇《三更月呜咽》构思别出心裁,绝了。

陈信:肖建国小小说《三更月呜咽》,看似像个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三更传来悲戚哭声,原来是留守老人孤独思儿引发的悲凄。这种写法虽然奇特但很玄虚不接地气。独守老人虽然孤独深切思念远方打工的儿女未免有悲伤哭泣,但不至于三更半夜对月悲呜,而且还是六七个老人相拥而哭,这就玄乎不可能的事让人有点不大相信了。作者这良苦用心无非想告诉读者,在以往的偏远山村,留守老人是多么的凄凉无助,是社会现实的景象。是的,现实社会里的留守老人,尤其是偏远山村留守老人,他们的悲凉处境值得悲悯同情关注。

我们写作,尤其是小说创作,虽然是虚构但必须要接地气,在虚构中要虚构得真,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能脱离生活去胡编乱造。

此小说虽有点瑕疵,但瑕不掩瑜。小说写法新颖,用语很好,文字精练,场境描写逼真,构思一绝,引人入胜,发人深思,不失为一篇佳作。

朱洛嬉:我是相信的。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呢,想念孩子装死、诈尸的都有。哭一哭,再正常不过了。

吴从惠:夜抱团哭与思,即使有,也不具典型意义。所以,文不怕奇。

写意人生:除了大悲大痛,老人们已经被岁月煎熬得麻木了,和儿女分离太久,也不是刚欢聚后的离别思念,偶尔哭泣可以理解,这么多老人天天晚上哭泣,不现实也不真实。文笔的确流畅优美。

朱洛嬉:第一,我觉得挺接地气的,天南地北,有人有四季,有动物只有一季。有卖血村也有拐卖村。什么不可能?什么都可能。二,凭什么小说就要事事真,件件符合每个人的审美标准?有人拍案叫绝,有人质疑生惑。这才是好小说。

古德英:拜读《三更月呜咽》,确是一篇上乘之作。首先标题好,三更、月、呜咽,很意境,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味;其次,立意好,写出了边远乡村留守老人的孤独、思念远方儿女之苦,贴近实际,反映出社会上留守老人缺乏关爱的问题;再次,文笔老练,语言干净,层次分明,构思精巧,寓意深远,发人深省,集文学性、社会性、可读性于一体。小说堪称精品,能上大刊,实至名归。

风铃:我看完《三更月呜咽》,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聊斋志异》。《三更》的作者也是用传奇笔法来反映社会现实。《三更》的主题很明确,就是反映现在的村落,人去村空,留守乡村的老人孤独寂寞。故事情节很简单,但用了传奇笔法来写,真中有幻,幻中有真,就很扣人心弦,引人入胜。本来“我”第一夜第二夜听到的哭声和看到老人抱团哭泣的情景写得就像真的,但作品结尾一句“别当真,只当是一场梦好了”,又让人怀疑之前看到的似乎不是真的。故事虚实结合,构思独特。

水木筠子:《三更月呜咽》现代“鬼”故事,映射了一个时代的个体现象。“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更何况是一群七老八十的男人,在月夜下齐呜咽,画面实在瘆人。 

朱洛嬉:这篇正是用了魔幻手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深思,令人拍案。

陈佾生:@水木筠子卢淑梅 @朱洛嬉141354 @风铃 赞同诸位的看法。《三更》构思确实别具匠心,用夸张的手法反映现实,看似不可思议的魔幻现象,却具有震撼人心的真实力量,这正是小说吸引人之处,也是成功的手法。

深菁:拜读小小说《三更月呜咽》后收获颇多:首先是题目便能牵动人心,为什么会在三更呜咽?是谁在呜咽?第二是三更之月只有深夜未眠的人才能见到,也只有这时才能听到三更的呜咽。为什么“我”连续两晚上都听到了呜咽,而三洼却没听到?结尾才道出了三洼哪里是没听到,其实是习以为常了。第三是文中地名也好,人名也罢,瓦戛、老洼、老叟,都有它本身的象征和意义。比如三洼的“洼”,有“低凹”的意思,符合腿有残疾的“三洼”。第四是语言精练独到,比如“村里全是老骨头,年轻人都出去捞世界了……这里的荒凉,说不定就是风水宝地。”“老洼把一张张地图抛在网上……每月能赚壶酒钱。”“老叟一身黝黑,眉毛很淡,好像随时都会抹掉的可能”等,尤其是句中的捞、抛、抹掉等词语的运用。第五是主题鲜明,短文字反应大主题,以往农村都“空巢”了,长大的子孙们都像羽翼丰满的小鸟,全都飞向了远方。“空巢”现象不得不让人揪心。整篇小说构思巧妙,惜墨如金,可读性强,可信度高,堪称精品。

朱洛嬉:@深菁不失为一篇专业的、训练有素的评论文。

张迎春:有人生动形象地把小小说创作比喻为螺蛳壳里做道场。那么,小小说创作需不需要闲笔?怎样更好地运用闲笔呢?肖建国的《三更月呜咽》给了很好的答案。

标题《三更月呜咽》奠基了这篇小小说的基调是悲情的,忧伤的,意境是深远的。

文章一开始,就用了“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树外,就是风”这样的闲笔。之后有“老叟眉毛很淡,好像随时都会抹掉的可能”写的是一对眉毛,又不仅仅是眉毛。那些孤独悲苦的老人也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半轮秋月浮在云雾缥缈的西天。西天很低,紧扣在屋檐下。哭声就好像从那里传出,通过风、通过雾、通过山岚,丝丝缕缕传入耳膜,钻进脑海。那月牙儿也对我发出清冷的笑,隐约可见的凤眼中,忽地涌出大片雪白的泪”、“哭到惨痛处,吓得半边月亮赶紧躲入云层,天地为之一暗。”如果说,前面的闲笔简练地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抒发了作者的第一感受,接下来的闲笔和之后这大段的闲笔,就不仅仅是调节叙述节奏扩大叙述时间空间,而且极大程度地渲染了悲凉的气氛,营造了让人窒息的沉重氛围。点睛闲笔对文章深化关爱留守老人这个社会需要高度重视迫切解决的主题不可或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中国进入老龄社会,文章中的故事也许只是个例,反映的却是具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文章的社会性毋庸置疑。

贾平凹曾说:“所谓闲话,是作者在写作时常常把一件事说清楚之后又说些对主题可有可无的话,但是,这些话恰恰增加了文章无限的趣味。”

《三更月呜咽》的闲笔与文章融为一体,不突兀不累赘。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效果。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闲笔强化了文章的节奏感、起伏感。让这篇描写思儿苦情无法排解的孤独老人的夜半哭泣,文学性颇强的一篇文章,更好读也更耐读了。

朱洛嬉:个人的认知和视野,是评论是否中肯的基石。有时候,放大眼界恰恰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落花默语:现在有些空巢老人确实对生活看不到希望,小说通过一个虚构的场景来反映内心的真实,这就是它的真实性。小说可以让人看到积极的力量,但也一样要通过悲剧引起人的反思。个人之见。

可不可信也是因人而异,你觉得不可信,我、她、他们觉得可信,这是个人理解的差异,不代表这篇小说不好。一篇小说好不好,要从它的艺术性去评价,反映的思想内容和它能让人看到什么。我们在这里看到老人的悲伤无奈,要反思自己对父母的关爱够不够,这就是它的积极意义,怎么会假丑恶呢?

引起人的反思就是它的意义,如果我们看了毫无感觉,麻木不仁,认为老人就应该抱团哭泣,没啥可写的,那才是灰暗的。但我们现在认为老人不应该抱团哭泣,应该引来更多的关爱与关注,这就是亮光。

关于艺术的真实。艺术真实是文艺创作的真实。这是经过作家筛选后写进作品的、符合生活内在逻辑、能显示社会生活本质的、具有审美价值的真实。艺术真实是客体(描写的对象)和主体的辩证统一。生活真实,是社会生活的自然形态,是文学创作的源泉。衡量艺术真实,要对照社会生活。但又不能过分拘泥于生活真实,更不能到社会生活中去逐人逐事地核对。之所以说虚构的作品是真实的,因为它们符合生活的内在逻辑或性格轨迹。文学作品中的真实,是沿着下列公式创造出来的:真—假—真。也就是生活真实—虚构概括—艺术真实。艺术真实不是对社会生活机械的模仿、简单的再现,而是作家根据自己的感受、理解对自然形态的生活真实重新进行选择、组合、补充、移植。只要揭示了社会生活的内在逻辑,反映了某些方面的社会本质,尽管有些“近似”,仍可以称得上是真实的。作家要尊重客观现实,要揭示社会本质,从现象中找出并且遵照因果关系和人物性格的逻辑进行创作。艺术真实要求反映本质,并非要求表现赤裸裸的抽象本质。反映社会本质,是文学的历史使命,也是衡量艺术真实的重要依据。但这是用生动的形象,进行高度艺术概括、具有更高程度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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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读 | 肖建国:三更月呜咽(小小说)

那年秋天,我在湘西一个叫瓦拿的小山村住了几天。

“瓦拿”是方言,意思是贫穷的山坳。这村子也确实太穷了,至今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土路,连通外面的世界。我从小镇翻山越岭、涉水过河来到这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旧社会。

墙是土墙,瓦是灰瓦,斑驳的木门吱呀作响。室内简洁、干净。两把竹椅,一张方桌,还有朴拙厚实的木床。这就是老洼经营的“客栈”。

我到达时,太阳西斜。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树外,就是风。老洼对我说,村里全是老骨头,年轻人都出去捞世界了,孩子们则在山下上学。老洼五十出头,腿有残疾,出不了远门,就紧跟形势,把村民废弃的房屋租过来,翻修一新,办起客栈。

有人笑他,这穷乡僻壤的,鬼都不来,还会有人来吗?

老洼回应道,现在都进入渔网时代了,那么多的鱼挤在一个网里,这里的荒凉,说不定就是风水宝地呢。

老洼把一张张图片抛到网上。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野花,小桥流水人家,这里应有尽有。于是,就有人舟车劳顿来了。老洼算算,除去成本外,每月能赚壶酒钱。

熟悉一下环境,天色已暗,袅袅升起的炊烟让小山村活跃起来。隔壁一老叟佝偻着腰,敲着木盆,发出咚咚回响,呼唤着山坡上晚归的牛羊。老叟一身黝黑,眉毛很淡,好像随时都会抹掉的可能。

他冲我笑笑,露出一张没牙的嘴,算是打了招呼。

整个傍晚,我看到六七位老人,他们行动迟缓。见到我,脸上都露出木然的笑。

夜里,我在半醒半梦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刚开始嘤嘤呜呜,嗓音嘶哑,持续低沉,像是用手掌捂着嘴巴,不敢让悲痛之声放肆开来。间或有些哽咽,顿几下后,伤心的抽泣则更加凄切。最开始是一个人哭,紧接着是两个、三个……哭声渐渐有了力量,越显悲壮。我在这悲壮的力量中,由迷糊变为清醒。咬咬舌头,疼!我明白,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人一清醒,恐惧便袭遍全身。我轻轻侧转身,那哭声就像看着我似的,忽然由高变低,混合的悲伤又变成了单一的呜咽。如泣如诉,凄凄惨惨,听之在左,忽而在右,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这半夜三更的,难道有鬼不成?

看看手机,临近子夜。伸手拉灯,却停电了。虽然老洼曾交代过,夜里会停电。但在这个鬼魅迷离时刻,任凭我内心如何坚定,也有些不寒而栗。

我摸索到床头的搪瓷缸子,索性坐起来。这时哭声稍弱,可依旧在房间里萦绕徘徊。透过窗子,我看到半轮秋月浮在云雾缥缈的西天。西天很低,紧扣在屋檐下。哭声就好像从那里传出,通过风、通过雾、通过山岚,丝丝缕缕传入耳膜,钻进脑海。那月牙儿也对我发出清冷的笑,隐约可见的凤眼中,忽地涌出大片雪白的泪。

我骇然。哭声也戛然而止。这一夜,无法入眠。

第二天,我问老洼,可曾听到哭声?

老洼瞪着鼓眼泡,愣怔片刻,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的说,没!我再小心询问老叟,老叟夫妇异口同声回答,没有啊。

我在诧异中感觉到,要么他们都在说谎,要么我真的是出现了幻觉。

好在第二天夜里,哭声再次响起。刚开始依旧是嘤嘤呜呜,有些强忍住似的。慢慢地又有哭声加入,悲伤的宣泄顺畅许多。我翻身起床,蹑手蹑脚走出小院。

白天,我已看好地形,非常自信哭声来自邻居的老叟。踩着月影,循着哭声,我轻轻来到老人的泥墙外。果然不错,有七八位老人坐在院中,倚着老榆树,围成一个圈子,正在默默哭泣。有的哽咽,有的抽搭,有的独自抹泪。院里院外,没有言语,只有嘤嘤嗡嗡、咿咿唔唔的哭声。哭到惨痛处,吓得半边月亮赶紧躲入云层,天地为之一暗。

夜虽不凉,我却瑟瑟发抖。老人们哭过一阵子后,你拉我一把,我拽你一下,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然后各自蹒跚着回家。我揉揉双眼,静静心神,突然感悟自己冒昧地出现在这里,确实很不厚道。

第三天夜里,我期待哭声再次响起,可惜没了。

第四天依旧没有。

第五天,我要返回小镇,老洼来送我。走了很长一段土路,老洼才开口说话。他说得很缓慢:好多年了,都已成了习惯。人越老,越是想念外出的子女。特别是到了晚上,更觉得孤零零的无所依靠。刚开始,只有老叟因思儿哭泣。没想到这一哭,就好像在朦胧的泪水中见到儿子一样,思念之情顿时有所缓解。其他老人听到后,纷纷仿效。经多年验证,老人们在三更之月思念亲人,则子女感应更加灵验,都会及时打回电话。于是乎,这就成了老人们想见子女的一种习惯。

我听完,默不作声。突然问:这两天,小山村的电话多吗?

老洼一脸苦相,极诚恳地回答:没有。

不过,老洼旋即补充道,我说的这些话啊,你别当真,只当是一场梦好了。

(《三更月呜咽》原载于《作品》2018年第12期,选载于《小小选刊》2019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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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洛嬉 (整理)
◆图/《小小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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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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