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刚访谈】研究哲学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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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先刚办公室窗外，矗立着博雅塔的塔影。从初来北大至今，先刚已度过了20余年与哲学相伴的日子。他的电子邮箱用户名是“onheon”，为古希腊哲学名著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中“存在之为存在”的拉丁化写法；后面是“@qq”，前后之间颇有“张力”。 　　八年重译《精神现象学》 　　2013年11月，先刚所译的《精神现象学》出版问世，该书是张世英先生主编的《黑格尔著作集》（理论著作版）的一种。它也是该书在我国的第二个译本。 　　《精神现象学》的中译本，“早有崔诗题上头”：贺麟、王玖兴先生的译本，被视作经典名译，为我国学界使用多年。 　　新旧两译本的比较，似乎已无法避免。先刚告诉记者，新译本推出后，赞誉、批评、商榷等不同评论和反应，都在意料之中。在他看来，自己的译本还是新生事物：“老译本的上部推出至今，已有50多年时间，客观上哺育了几代学者，也积累了深厚的影响。”对于自己的翻译，先刚颇有自信：“新译本作为一个挑战权威的后来者，它的影响还需要时间来积累。我既然敢做这件事情，就有一定把握。至于最终结果，首先需要专业研究者，其次需要读书界人士的评判。” 　　从2005年底开译，先刚花了6年于2011年暑假译出初稿，又费时两年修改了5遍，共历时8年。此前，他自己和同事的课堂上已经使用和讨论他这部新译本的部分章节。 　　黑格尔的思想虽然以艰深晦涩著称，但是他的语言本身是清楚流畅的。先刚表示，自己的志向是“让黑格尔说正常的中文”。译者应当做个“隐身人”，尽量让原文按自己的风格清楚说话，而避免加入自己的成分，将原文的意思忠实地表达出来。 　　研究哲学是一种幸福的生活 　　选择德国古典哲学，学哲学、做哲学、教哲学，在先刚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就读于北大哲学系时，他就立志到德国古典哲学的故乡留学。同年级的同学中，最后从事哲学研究的寥寥无几，多数人考研改读经济、法律，留在北大的同学也转而从事行政工作,只有他走了哲学之路，出国留学，再回到北大教书。 　　他说，“当初教我的尚新建、靳希平、韩水法等老师都是淡泊名利、一心追求学术的学者，他们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觉得他们所过的是一种很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选走这条路很自然，没有什么纠结、挣扎。可能我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他又说道，“在中国做哲学和其他学问都是很幸福的事情，因为这里有庞大的受众群，再冷门的学问也有知音，文化的生态多样性就这样丰富。在国外，名教授写一部书，即使印一两千册也往往卖不出去。” 　　“突击”完成哲学专业的课程后，为了精通德语，他又攻读了西语系的德语专业，从而突破了“语言关”。 　　他留学的图宾根大学，是德国乃至全世界哲学教育的重镇之一。在图宾根他度过了忙碌的几年，“那时不像现在，国家大力支持学生出国深造，我们假期还要去端盘子、到农场劳动，日子过得清苦、枯燥。但回想起来，这段经历也是一种锻炼和财富。”2005年初，他取得博士学位后如愿以偿地回到母校任教。 　　在图宾根大学，他还受到老师们的影响，对于柏拉图未成文的学说产生了浓厚兴趣。这部分学说主要保存在亚里士多德的记载中。最近他30多万字的著作《柏拉图的本原学说——一个基于未成文学说和对话录的研究》已完稿，即将由三联书店出版。他告诉记者，未成文学说是理解柏拉图思想的钥匙，但是同时不可无视内容丰富的对话录，需要将两者结合而非对立起来加以研究。过去的这一年里，除了教学任务之外，“上午校改《精神现象学》译文，下午写自己的书，或者调过来，日子就这么简单。” 　　在他看来，德国古典哲学有一种明显的倾向：理性主义，彻底而全面地追求一种整体与部分的和谐共存。“不管是世界还是社会生活，都需要我们用彻底而全面的目光看待，透过表面的冲突看到和谐共存的局面。这种精神归根到底就是辩证法的精神，辩证法是早在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奠定的传统。” 　　“没有海德格尔的阐释，我也会翻译他们” 　　熟悉德国哲学、文学的读者会发现，先刚同时也是一位德国诗歌的翻译者。他翻译了收入“同济·德意志文化丛书”书系的《塔楼之诗》、《特拉克尔诗集》。其中第一本书为德汉对照，显示了译者的信心。 　　两书的翻译实际上始自上世纪末。他告诉记者，翻译它们纯属偶然，那时自己是小伙子，也是个诗歌爱好者，因为喜欢这两位诗人的作品，所以就着手翻译:“诗歌与哲学之间具有特殊的关系。从柏拉图以来直到现代哲学，西方哲学、文学界的代表人物对诗歌与哲学的关系、两者孰高孰低，一直存在不同的理解。当然，我认为哲学应当高于诗歌。” 　　荷尔德林、特拉克尔的命运多舛，他们的诗歌也以意蕴丰富难译著称。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等对两位诗人的名篇有所诠释。“我的翻译与海德格尔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海德格尔的阐释，我也会翻译他们，特别是荷尔德林，他本身是一名重要的哲学家，其诗名也不是因为海德格尔热起来的。” 　　荷尔德林所居的塔楼就在图宾根，先刚留学德国时，曾登临此塔瞻仰，窗外情景依稀合乎想象。他表示，《特拉克尔诗集》将出新版，实际上他个人更希望《塔楼之诗》能再版。 　　他所译的荷尔德林的《更高的生命》之中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片段，或许可看作追寻哲学、追问生命意义者的写照：“辉煌的大自然使他的日子美丽/常在他深处，精神孕育新的追求/崇敬真理/孕育更高的意义，及一些奇妙的问题。 人因之亦能认识生命的意义/探寻目标之最高者，最美妙者/以人的尺度体察人生世界/尊更高的生命为崇高的意义。”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作者：记者 张春海 时间：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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