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为艺术品 丨佩索阿

发布时间:2025-06-29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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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目刻时光

配图:摄影“内在状态系列,希腊艺术家 Maria Mavropoulou作品(来自网络)

我渴望默默无闻,因默默无闻而享有宁静,因宁静而成为我自己。

——费尔南多·佩索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佩索阿是属于那种把不能实现的生活变成了伟大的梦想的书写者,或者说创造者,他让我们懂得“生活充满着悖论。如同玫瑰美丽但却充满荆棘”,让我们看到一颗真诚、博大而又敏感、疲惫并且矛盾丛生的心灵,正是这颗心灵,带领我们穿过日常生活的平庸和乏味,拥抱渴望已久的通透与澄澈。

多元的,空虚的

和无限的哲学

“只有经由佩索阿,才能了解葡萄牙。” 199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被葡萄牙语文学奉为巨匠的若泽·萨拉马戈如是说。

更有文学史家给予他“和但丁、莎士比亚、歌德及乔伊斯同样的地位”。

法国思想家阿兰·巴丢曾这样评价佩索阿的作品,“我们在精神上成为佩索阿的俘虏,在更深的层面上是因为哲学还无法完全理解他的现代性。所以我们发现自己在读这位诗人的时候总是无法逃出他的手心,我们从他的作品中接受到一种命令,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是沿着柏拉图和反柏拉图之间的道路,在诗人为我们开辟的空间中前行,那是一种多元的,空虚的和无限的哲学。这种哲学将为这个众神从未抛弃的世界带来福音。”

▲photograph the crisis © Maria Mavropoulou

人造美学

生活阻碍了对生活的表达。如果我真正经历一场伟大的爱情,也永远无法将它表达出来。

我甚至不知道,这些不着边际的纸页展现给你的我是否就真的存在,抑或只是我为自己创造出的美学假象。是的,的确如此。从美学上说,我作为另一个人而存在。我用不属于我的材料,像雕刻一尊雕像一样雕出我的生活。我用一种如此纯粹的艺术方式去运用自我意识,使我彻底成为我自己的陌生人,以致有时候我不再认识我自己。在这不真实的背后我究竟是谁?我不得而知。我一定是某个人。如果我逃避生活,逃避行动,逃避感觉,那么相信我,我只是不想去破坏我为自己虚构的个性轮廓。我想与自己想象的样子分毫不差,但事与愿违。如果我不得不屈服于生活,就是对我的毁灭。我想成为艺术品,尽管肉体无能为力,至少灵魂理当如此。这便是为什么我在寂静的孤独中雕刻自己,然后放进温室,与新鲜空气和直射光隔绝开来——在这里,人造自我的荒谬之花才能静静地绽放它的美丽。

有时我在默想,如果我能将所有的梦串成一段连续的生活,整天有想象的同伴和创造的人做伴,我可以在这段虚假的生活里经历苦乐,那该有多好!不幸偶尔会降临,但我也会经历极大的欢愉。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都符合最高逻辑。一切都随着虚假感官的脉搏跳动,发生在我用心灵建造的城市里,一路延伸至一列停驶火车旁的月台那里,对我而言遥不可及——这一切是如此生动和不可避免,就像在外在生活里,却有着一种落日的美感。

▲empty highways© Maria Mavropoulou

模糊的个体

让我们按照一种别人看来神秘莫测的方式去安排我们的生活,这样,那些离我们最近的人,即使他们再靠近一步,也无法了解我们。这就是我塑造生活的方式,我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而是凭着许多本能的艺术做到这一点,我变成一个完全模糊的个体,甚至对我自己而言也是如此。

▲solar panel fields© Maria Mavropoulou

写作就是遗忘

写作就是遗忘。文学是忽略生活的最佳办法。音乐使人平静,视觉艺术使人快乐,表演艺术(比如戏剧和舞蹈)给人欢愉。然而,文学从生活淡出,转入一种睡眠状态。其他艺术则不会如此——因为有些艺术需要使用视觉性和必不可少的公式,有些艺术则本身就与人类生活隔绝开来。

文学则不是如此。文学模仿生活。小说是从未发生过的故事,而戏剧是缺乏叙述的小说。诗歌是用从未被用过的语言来表达思想或感觉,因为没有人用诗语交谈。

▲dusty auditorium © Maria Mavropoulou

学会表达

大多数人苦于不能去表达他们的所见或所思。他们说,没有什么比用语言给螺旋下定义更困难的了。他们要求用手来比划,这样显得比较自然,手平稳快速地向上转动,这样人们就能理解内在于钢丝弹簧和某种楼梯的抽象图形。不过,如果我们记住,表达就是重建,那么我们就不难给螺旋做出定义:螺旋是一种不断上升的圆圈。我发现,大多数人永远也不敢用这种方式去定义它,因为他们认为,下定义就是用别人期望的方式去表达,而不是用定义本身要求的方式。更准确地说:螺旋是一种潜在的圆圈,它旋转上升,是一个永远也画不完整的圆。不过,这个定义仍然抽象。我要采用具体的概念,一切就都会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文学作品都试图使生活变得真实,众所周知,即使我们对自己的所知无动于衷,生活仍然通过一种直接真实的形式表现出绝对的不真实;乡村、城市和我们的观念不过是完全虚构的事物,是复杂的自我感觉的产物。我们的观感不可言传,除非赋予它们文学性。孩子们尤其富有文学性,因为他们说出的是自己的感受,而不是别人教给他们的感受。有一次,我听见一个孩子说他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他没有说“我觉得想哭”,大人,也就是傻瓜才会这么说,而这个孩子却说“我觉得要流泪”。这句话——多么有文采,它似乎能影响一个著名的诗人,如果这个诗人能想出这句话——它明确表明了温热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我们能体会到这种液体的酸涩感。“我觉得要流泪”!那个孩子恰到好处地给他的螺旋做出了定义。

去表达!学会如何去表达!学会如何通过书面表达和语境而存在!这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剩下的就是男人和女人,想象中的爱情和矫饰浮华,领悟和疏忽的伎俩,蠕动的人类——就像搬起岩石——压在毫无意义的蓝天这块抽象巨石下的蠕虫。

▲constructions left unfinished © Maria Mavropoulou

我的作品

我为什么要担心没有人读我的作品?我写作是为了遗忘生活,而我将作品出版不过是遵循其中一条游戏规则。如果明天我的作品全部丢失,我会觉得难过,但我怀疑,我不会像人们预想的那样(因为我的作品是我倾其一生所作),难过至极,甚至到发狂的地步。我可能会像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几个月后就会恢复正常。关怀山川的大地,会用不那么母性的方式来关怀我所写下的纸页。一切无关紧要,我相信,生活中的有些人倘若期望获得孩子入睡后的平静,就会对不肯睡的孩子失去耐心。

▲∧rotten watermelons © Maria Mavropoulou

意识的意识

读亚米哀日记中的引喻总是令我失望,因为他的日记已经出版成书。这就是他的失败之处。如果他不出版该多好!

亚米哀的日记总使我顾影自怜。在他的日记里,当我读到谢里所说的那段话,也就是,把思考的结果看成是“意识的意识”,我觉得这句话可以作为对我心灵的一个直接引注。

费尔南多·佩索阿

费尔南多·佩索阿于1888年生于葡萄牙里斯本,父亲在他不满六岁时病逝,母亲再嫁葡萄牙驻南非德班领事,佩索阿随母亲来到南非,在那儿读小学中学和商业学校。在开普敦大学就读时,他的英语散文获得了维多利亚女王奖。1905年他回到里斯本,次年考取里斯本大学文学院,攻读哲学、拉丁语和外交课程。他常去国立图书馆阅读古希腊和德国哲学家的著作,并且继续用英文阅读和写作。

1912至1914年间,以佩索阿为首的葡萄牙的文学青年在英法新文艺思潮的影响下发起了一场文艺复兴运动,并创办了几个虽然短命却影响深远的文学刊物——《流放》、《葡萄牙未来主义》和《奥尔菲乌》。

1914年8月3日,对佩索阿来说是神性降临的一天,他一气呵成,写出了大型组诗《牧人》(共49首)中的大部分。

1935年11月29日,佩索阿因肝病严重恶化被送进医院,当天他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明天将会带来什么。”第二天他逝世了。

原来艺术可以这样看

“艺术馆”系列套装:

《艺术中的经典肖像画》

《艺术中的庭院与迷宫》

《艺术中的经典女性》

《艺术中的地理探索与梦幻之旅》

原标题:《我想成为艺术品 丨佩索阿》

网址:我想成为艺术品 丨佩索阿 https://www.yuejiaxmz.com/news/view/1105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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