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皆是物,临物游心许燎源。成都行迹的两天,深切感觉许燎源的物感主义,诞生于成都,是存在的必然。生活是艺术的第一现场,北上广越发没有生活,天府之国依然相信生活,尤其以许燎源为最,许燎源作品集代表了生活与艺术的相得益彰。而且这艺术并不张牙舞爪,不以所谓现代或后现代概念概念滋生为骄慢,不拒绝平凡人的生活本身。我们可以亲近之、把玩之、使用之,甚至可以将自己生活在许燎源的新“物”中,物是审美的自得,物业是生活的必须,物便是生活,而生活是艺术的第一现场,参观许燎源物感主义作品集最大感触便在于此。
许燎源作品烛照当下生活,敞亮的活在当下,在艺术馆内逡巡,每件物都可以在生活中有自己的位置。桌椅板凳、酒具茶器、书法雕塑、摆件丝巾、碗盏与抽象画,玻璃、青铜与装置,从生活的日常到艺术的高品,都在通感与异色的唯美交集之中。许燎源作品使用的材料来源于传统与现代的生活,其再造和重建也不拘于现代概念的突围,而是顺其自然的流变,从传统东方到现代感之间浑然过渡。青铜铸就的瓦当沉雄且素朴,装置绵延凝练而惊觉,酒器更是免成近乎恬然,整体视觉感触不突兀,格调典雅、色彩弱而强力在。许燎源的作品,从生活中的物到艺术之上的物再回归到生活和艺术间的物,实现了王国维三重境界说的本意与延展。看似寻常,其实难得。为何难得,因为大众已经在复制的物质泛滥中迷失。
许燎源的物展,指向于我们的世俗生活世界,由此拓开的精神生活。人与物的关系,在许燎源作品这里得以和谐共生。“人是万物的尺度”,物便是人的认识论的产出,尤其是人制造的物,更加具有生活、艺术、思想、概念与生产、实践的诸多关联。物感可以不张扬,但不代表不丰盈。物感可以不夸饰,但不意味着不逍遥。物感可以丰盈和逍遥,更是致虚守静,看许燎源作品展,自然就能联想到老子的“大道至简”。
现代艺术的流派众多,多数已经走上歧路,概念远远超出万物和人的链接。极端的行为艺术,贩卖概念以自重;典型的商业产品,无限复制到呆滞,物象在大工业生产中不分彼此,使用者也就趋向于面目含糊,从物的拥有者到崇拜物被营销带来的定义,尤其是欧美当代的艺术概念生产超越了物本应该在生活中的价值。许燎源作品对于“熟悉的东西陌生化”和“陌生的东西熟悉化”两个方向都有所贡献,召唤出物本有的可用性。生活中的人,“乘”于物和“临”于物,都可以游心,徜徉于物和人的和谐之境。许燎源作品向观众和使用者的感官敞开,无论是曲折盘旋的综合材料绘画、还是黑白分明的日用品、曲径幽玄的不锈钢、方正板式的桌椅,万物并作,本源便在于日常。日常之物,在于心和物的相互开放,在于生活中的诗性,在于物感的快活。
许燎源的探索,既带着物品的生活本体,又提升着物品的艺术段位,将万物再度回归到人间世的本应有的境遇,人与物的并存,人是造物的主人,也是造物的使用的,这些物摆脱了工业社会化的千面一律,也让人超出了千人一面的刻板形象。人需要找到自己适合的物,来构成生活的多样化,而不是彼此可以互换家庭和日常用品。人际的自由、物我的同得、生活的艺术感、民族文化的达成,都需要我们将自我从复刻的物消费状态中拽出,物的不同肌理便是不同的魂灵,许燎源的“新生活,自定义”就是这个意思,东方式现代性的新物感,就是要将绝大多数人在习焉不察的日常生活中的万物西化摆正过来,理应从天才的生活艺术家开始。
许燎源家具从传统到现代,彼此不排斥,柔性物感破空而出,适用性并不止于特异独行者,而是大家都可以体认的传统况味,大可以在审视中体察古人的板正的坐姿形态,又抒发美和力量在当代的重生和复兴,从对西方审美的膜拜到彼此相互鞠让的当下,许燎源物感主义作品展做到了言之有物,物在自家的选择。许燎源的物感,是有活力的物,保持着物的鲜活生命力,既然有随性便需要艺术家的游刃有余,生活和艺术的空隙和实在,便起于物感的常有。物的客观性,在于材质和技术,主观性便是创作者和使用者、观察者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