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镜像中的青春与生命——胡崇炜先生书法艺术脞谈
发布时间:2025-12-03 13:02
书法艺术:书写生活中的静谧时光 #生活乐趣# #生活艺术# #日常生活艺术# #休闲娱乐艺术#
已经不记得是居家办公的第几天,北京开始下雨。站在阳台,望着如箭的雨珠斜射在窗玻璃上,旋即洇开,漫漶滑下,沉淀在记忆中的镜头也跟着次第浮现于眼前。飘零叶送往来风,原来又是临近毕业季。曾经,我们如同川端康成一样,“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未眠”;那时候,我们坚信,青春的躁动不会被漫长的岁月消音,一时的聚散也不会被日常的琐碎凋零。更难忘,在云飞雨落的车站,面对渐行渐远的青春故人,我们初次体验人去心空的忧伤,感慨着当年的自己欠人生一份勇敢。可是,多少就此一别,从此天涯。
在懂得生活不相信眼泪的深意之后,每每发出不胜今昔之叹:终究,我们这一代人碎杯痛饮的青春别离,是一去不复返了。在无法倒退和停留的光阴面前,有独自沉默的大地,有各自奔走的众生。这其间,最可珍贵者,非青春与生命莫属。由此而比兴,在阅读、探寻胡崇炜先生书法上的精研与敏求,艺术上的野心与赤诚时,我情不自禁地留心于他笔墨中的青春及生命,是否也与这个季节里潜滋暗长的人间草木一并,令我们会心于远。个人际遇往往凝成笔墨因果,在时代风雨中飘摇的多情文字,与襟怀、风气、文脉遥相呼应。崇炜先生的书法之爱,就像《明月夜》中那袭“经过多少年,只有我还在窗前”的身影,在旧时月色下,滚滚红尘里。不恋台上繁华,但识故乡大地。

崇炜先生一九六三年生于吉林大安一个普通贫苦农家,当年父亲用金粉纸为乡亲们写对联的场景,着实给了十岁的他以心灵震撼,从此,他迷上了书法,如同着青衫、骑白马、入江湖般,对笔墨世界充满畅想与写意。然而,直到参军入伍,崇炜先生才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支毛笔。自此,他锲而不舍,保持高质量的独处,葆有百折不挠的坚韧,执笔吟罢任歌哭。作为离开故乡港湾的行舟,在悠悠四十载的漂流中,崇炜先生上下求索,找到了自我投射的人生对象,拥有着世俗社会中一份难得的清醒和宁静。他从一名痴迷书法的爱好者,锵然成长为颇有时代影响力的书法名家。崇炜先生的作品斩获诸多国家级专业性大奖,被中国美术馆、中国文字博物馆、美国赛克勒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等文博单位收藏。

同时,崇炜先生勇于直面当代化的审美重塑和转调,理性对待展览体语境下足可提神醒脑的笔墨视觉冲击力,尤其在踏入辽海大地后,越发身体力行,接续传统,重视临帖。诚如聂成文先生对他的认可与期许:“辽宁书法发展有大梁!”而崇炜先生的自家笔墨,亦不知不觉具有了深度个性追求与人生旨趣,可谓“渐将素手开新曲,重整青衫对旧游”。 “挑灯人海外,拔剑梦魂中。” 回望崇炜先生的艺术之路,超越门户、不依派别的临帖不但始终被视作进入传统的有效途径,而且成为联通书法创作的精神脐带,亦是其笔墨呈现出郁郁勃勃的青春气和生命力的源头。崇炜先生毫不犹豫地认定:“丢弃传统,我们将一无所有!”在他看来,值得取法的传统,不啻丰厚的土壤与纯净的氧气,包括历朝历代被无数先贤肯定的碑帖经典,包括书法所承载的代代相续而下的国学文化。因此,凡是试图用远离传统来强调所谓的创新,最终会沦为地摊书法般平庸不堪,在书法创作上成为“被平均的大多数”。对于书法艺术而言,临帖与否,传统与否,好比野蛮与野趣的区别,醉态与醉意的不同。

在自身有限的书法艺术学习、研究、创作、组织、传播半径中,崇炜先生最大限度、潜在而长久地坚持临帖与阅读,汲取传统营养进行创作,并在“剥苔扫碧寻古题”式的临创中,形成了强烈的自省意识:“我时常把自己初学时的临帖作品,与自己现在的临帖作品进行比照,不难发现,初学时的临帖作品,精准的程度比现在高,而现在的临帖更多的是意临;那么,是初学时临习方法正确,还是现在的方法正确呢?深入思考后,我觉得临帖就是应该形神兼备,只有坚持像初学时那样,认真地领会帖的根本,深钻帖的精髓,才能使自己的创作不偏离书法本体,沿着正确的方向健康发展。”艺术至理,知易行难。正因崇炜先生的迎难而上,吃得了传统路上临帖之“苦”,所以他的笔墨始终离青春近,离生命近,离天地近。墨浓时,是年华青春,墨淡时,若岁月长河。

同为一路“打狗棒法”,为何黄蓉使出来肯定会跟鲁有脚使出来不一样?同样是经典,觉远和尚背诵《九阳真经》,听之者三人,为何“无色得其高,郭襄得其博,张三丰得其纯”?相同的内容,理解力、领悟力不同,灵感产生的触动点不同,所得与所到之境界自然不同。书法作为一门艺术,概同此理。不妨直言,书写者自身具有的灵气与悟性是走向笔墨大乘境界的关键要素之一。芸芸书者,笔墨生命力的差距,常在于有没有开悟,证没证道或者开悟、证道几分,而非笔动风云、名利双收有几多。当代书法的创作之难,难在天资、灵感与境界的浑融达成,难在人笔合一,表达出一份独立而完整的生命存在。

崇炜先生的书法天赋有目共睹,身似菩提、性若莲花的灵气与悟性,助力他的笔墨在境界上不断攀登、层层跃进。他曾著文《与灵感相遇不容易》,洋洋洒洒,深情回顾了自己整个学书成长经历中,与灵感不期而遇的“高光时刻”。譬如一九九九年的全国第二届正书展,作为获奖者的崇炜先生,真切感受到了灵感降临时,写出心底锐气与热望的那份美妙与惬意:“那天是个大周末,中午时分天气晴朗,心情也爽朗,刚刚打完格,心静了下来,我拿起笔来创作。当下笔写到第三个字时,顿有一种畅然之感,写的本是楷书,却有一种行草的气脉,执笔在手,如有神助。笔还是那支笔,写的环境也没有变,可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确乎,一片无尘心境,一缕乾坤清气,跃然而出。起笔收笔,如一柄长剑之出鞘与收鞘,干净利落,将一笔一画的楷则,写出玲珑生动、墨色生辉的青春活力来。

不过,书法既然成为崇炜先生值得终身耕潜的所在,他的天赋、灵感与境界,当是建立在“士之致远者,当先器识而后文艺”这个大前提之下的。或谓:先有做人之品格,再有书法之气格。所以,我们有理由认定,他笔墨书写中一直追求和几近达到的“五气”:足以支撑自己独立艺术家园的志气,潜之于先天、提升于实践的才气,凝结无数经历而生智慧的静气,区别于世俗、庸俗的雅气,弘扬正大气象的大气,庶几应视为他历经磨洗吹砂出金的人格袒露。一直私心喜欢美国思想家、文学家爱默生在文化观上所做的表述,又哲学又形象:“文化不是修剪和料理花园,而是要展现凶险的灌木与险峻的山峰,广袤的大地同无边的海洋和谐共生的原始景象。”书法艺术一旦归入文化范畴考量,体现在创作上,则远非“修剪和料理”之巧所能涵盖,它上纾人生岁月之远念,下慰日常生活之情怀,时如猛虎,时如蔷薇,于法脉清晰中凸显气度峥嵘。

回到崇炜先生的书法,章草的古朴浑圆有之,魏碑的劲健挺拔有之,且不断在内在气韵上将二者融合,呈现出一种“碑体行草”的意味来。他的创作,不伍流俗,数十年中一直未离章草这个主线,醉心于《急就章》《出师颂》《平复帖》《月仪帖》等,加之由《张猛龙碑》《龙门二十品》《汝南王古塔铭》《郑文公碑》等筑基而成的碑学书写功底,互为滋养、长年浸染之下,笔端不期然地带来了自身书写气质的变化,渐成一种独特风貌。吴振锋先生对崇炜先生如同带着秋风而来的驼队一般,有沧桑有来历的笔墨,十分激赏,方向感极强地将此别具一格的书法风貌,进行了技巧和节奏上的“还原”:“崇炜的字呈现了碑铭书法人工美、天工美和书写性的整合统一,在笔墨技法上的驾轻就熟,天然地以结字的随机相生,构成'熟’与'生’的相辅相成,进而在'一团和气’之中,完成了作品的整体性特征。崇炜书法节奏感极强,有时激越如战鼓,重棰而敲,震天撼地;有时舒缓如流泉,汩汩而淌,细语轻声。”这一艺术上的对照、解析与回响,为书法艺术在这个时代所能达到的崭新可能,提供了一个可资探求的鲜活个案。而崇炜先生书法创作的意义,于此存焉。

骤雨初歇,意有所会。同为“负剑远辞亲”的“扰扰羁游子”,崇炜先生的青春与生命,如鱼入水,呼吸在他全面呈现的艺术主张里,游走在他追逐不弃的艺术梦想里,那份锐意进取的笔墨,真真书写出了内心的温厚和悲欣。而眼前我们这些冒险漂泊在风中的青春往事,是否也该得以寄存于岁月的激流?人生倏忽,世事浮沉,且莫再失去了生活与生命的重心。
郝永伟
1977年11月生于河北栾城。文学学士,历史学硕士,编审,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编辑学会会员。出版人,文化学者,武侠小说创作者。从事出版二十年,懂策划,精校勘,善古籍整理。曾在河北省出版总社、江西出版集团(读研期间,特约编辑)从事编辑工作,现谋稻粱于中国书法出版传媒。
出版专著《南船北马总关情:元代江西籍文人诗集序文整理与研究》(22万字),《犹可揖清芬》(20万字)。在《人民政协报》《中国艺术报》《中国书法报》《中国书画》《中国篆刻》《书法报》《书法导报》《图书与情报》《图书馆杂志》《出版广角》《藏书报》等发表图书评论及艺术评论40余篇,近20万字。在《中华传奇》《武侠故事》《上海故事》《小小说月刊》《短小说》等发表中短篇武侠小说10余篇,20余万字。在《诗刊》《诗潮》《阳光》《辽宁青年》等发表诗歌近20首。另著有长篇奇幻武侠小说《断雨零云记》(未刊稿)。
网址:书写镜像中的青春与生命——胡崇炜先生书法艺术脞谈 https://www.yuejiaxmz.com/news/view/1413998
相关内容
张炜《你在高原》:长长的行走之书——中新网如镜之书:15位艺术家与孩子的对话
“成长”书写:儿童小说艺术发展的“命脉”
张炜:谈简朴生活
艺术是生活的镜像,生活给了艺术再创造的灵感和力量。
墨香悠远:李兵先生书法艺术之旅
永葆青春底色 书写青春答卷
生活艺术回味好看的书籍
《生活的艺术》读书心得
书写生命在场的教育生活

